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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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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君綽下了命令,雲璩一直有意避開錦字,長兮更是自那以後又沒再入庭院了,他們多少都與那

時相關,雖搞不清錦字的具體情況,但君綽未免閃失,不想讓錦字無意中收到刺激,他在短時間

內都盡量隔絕她與那幾個相關人員的相見,即便是從前可謂親近的淮雅,他也在控制著他們見面

的次數和時間,他幾乎是把看護在了自己身邊,絕不超出他的可控範圍。錦字從來隨遇而安慣

了,對他也依賴非常,再說她從前便不擅於人際,親熟的人不多,以至於她甚至對身邊總是只見

得到君綽這件事沒有什麽異常反應,最多就是詢問兩句,對君綽的解釋也似乎是全盤接受。見此

情況,君綽心中很是熨帖,錦字總是順從他的,他也是了解她的。

看見原先荷塘的地方被填埋種下了其他草木,甚至還新建了一座小亭,雲璩沒控制住面上的一陣

詫異,怪不得嗅不到荷香了,君綽許久沒有招他進庭院儀事,有什麽吩咐要麽是讓侍童給他捎

去,要麽君綽親臨,後面一種情況有且只有一次,他也許久沒見君綽了,他知道,君綽一直在陪

著錦字,隔著這個庭院,外頭一些流言甚囂塵上,也是如今長兮也鮮少從她院子裏出來了,不然

這些那些的都傳進她耳中,也不知又要是個怎樣了,不過也是因為長兮不露面了,某些個嘴碎

的,倒是越發沒有顧忌,似乎是看著雲璩整日謙謙公子的好脾氣慣了,少了殺伐,雲璩自然冷臉

整治了一番,止住了不良風氣,他也想著,好在現在君綽是顧不上,要是傳到耳朵裏了一個不高

興,他現在的整治都是輕的了。君綽也不是全然撒手不管事,雖說明面上全都是雲璩料理,但到

底怎樣君綽心中也是清清楚楚的,這段時間君綽管的少,就今天招了雲璩過來,稍作詢問一下,

玙霄仙尊座下,一向作風嚴明,只要不鬧出什麽不該鬧的事情,君綽一般也不會太過限制,但是

君綽威懾,他們也自持身份,不會做出什麽有損玙霄清譽的事情來。一切都在正軌,些許小事,

雲璩也不會說出來勞君綽費心,只是小談了一會兒,雲璩便告退了,也是現在君綽的戒備漸漸放

寬,該提點的也提點過了,才招了雲璩倒庭院中來談事,不過君綽能暫時從錦字那分心過來,說

明錦字情況不錯,雖是這麽想,雲璩也沒料到想著的人會真的見到。

雲璩是從小亭背後接近的,看見了那個纖弱的青衫背影,一水長發嫻靜,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思

緒中,他看著錦字,想起初次相見是,她也是在這裏,只是那時這裏一片菡萏美景,她還散發出

恬靜怡人的幽香,現在卻都沒有了,他的確不知道錦字和君綽,到底是經歷了什麽,不過他知道

的那些,足以讓他做出最接近事實的猜測,再加上君綽的態度,老實說雲璩有些惴惴不安,因為

君綽的阻攔,他許久未見過錦字,他不免懷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可錦字還在這裏,很鮮

活,似從前,隱隱有些改變,雲璩卻說不出,看見錦字,他心中多少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腳下

一停,覆又朝錦字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近了,錦字才察覺,隔著小亭的欄桿,轉回身來看他,從眼中袒露出毫不掩飾的打量,

似有疑惑,又有顧慮,就像當初他們第一次相見時一樣,她機警敏感,袒露出一點防備。雲璩一

怔,突然有個荒唐的想法,是不是她又會在一轉眼之間,就變回那朵亭亭玉立的小花兒,可這

裏,已經不是她原來紮根的地方了,她站在這裏,是不是傷感懷念。雲璩有些不知從何說起,錦

字的模樣,他有點拿不準,還有君綽對他的一再提醒。

“你是?”

錦字問他,就是原原本本的疑問語氣,像是從來不知到他這個人一樣,突然又話鋒一轉,帶了點

詢問和試探

“君綽說今天要與人談事,是你嗎?”

像是從來不知道他這個人一樣,雲璩終於醒悟,為什麽君綽再三提醒,下了命令,讓他們不要對

錦字提起從前的事情,不要說從前的事情,是因為她都不記得了麽。

“對,我是雲璩”

雲璩唇邊一貫春風和煦的笑,內心再多曲曲折折的想法也沒表露出來,事到如今,既然君綽命令

了,他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去做出點觸他不快的事情來,再說他也不是什麽莽撞的人,事情既然不

清不楚的,他也不會貿然插手,只是錦字這番模樣,他看在眼中不免有點唏噓,總算是一個能叫

君綽可心的人,相處起來也挺不錯,無論錦字遭遇了什麽,就算他只是旁觀,心中也有些不忍,

下面有人說,錦字現在可是玙霄仙尊心尖上的人,帶著些調侃和隱隱不屑的意味,他們只知錦字

一時榮寵,因為仙尊看重,而理所當然把錦字置於一個相對較低的地位,一個攀附的地位,就算

止住了流言,但還是止不住心中意味的事,從前錦字就與外面接觸的少,多少有點避免這些的意

思,現在更是有君綽為她全面隔離,只是那些人都不清楚,錦字到底能酸的上個什麽身份,至少

是一個被君綽允許親近的身份,是一個被君綽認可的身份,甚至是一個被君綽保護,不願分離的

身份,君綽對她的用心,遠比那些人認為的,可能還比他自己以為的,還多得多,這也是長久以

來,雲璩見過的,君綽最為情緒外露的一次,以至於雲璩能猜測到這些,因著這些利害因素,雲

璩對錦字態度轉變,更加恭敬,也是真心真意的,不是誰都有資格站在君綽身邊,而能夠站在君

綽身邊的人,那一定毋庸置疑,雲璩從來都拎的清楚,他不質疑,追根究底,是絕對不會質疑君

綽。

“公子安好,我是錦字”

聽她一言,雲璩一陣恍惚,似乎那日之事就在眼前,他帶著些不懷好意的問錦字她是不是不喜歡

仙尊給的名字,逼得她啞口無言,而現在,她已經坦然無憂的能夠輕易說出這個名字,昨日就像

清晨湧上庭院的大霧,來時讓人猝不及防,可說散就散了,一點兒蹤跡都不留下,這滿院荷香,

也是說散就散,不留下一點兒蹤跡。雲璩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點點頭

“這院裏風大,姑娘還是不要久坐,多顧及身子才是”

不疾不徐的話語,很知進退,也知冷暖,再加上面上的一片和煦,很是妥帖,錦字自然應下,目

送雲璩告退走遠。她不自覺的送了一口氣。雲璩雖然沒有明顯表露出什麽,可從他看向自己的目

光,錦字多少還是可以感知一二,那種帶著點憐憫,又夾雜著遺憾,似乎是放心,又有點拘束的

目光,錦字都不知自己為何可以辨別的如此清楚,但是看他的樣子,他們應是舊識了,所以即便

就算被那樣糾結覆雜的目光看著,錦字竟沒有感覺不適,可是仔細想了想,對這個人又是半分印

象也沒有的,君綽說她這樣很正常,是不小心受傷失去了記憶,記不起來沒關系,不用硬要去

想,君綽還說讓她遭受了這些,是他不好,說著面上就浮現出些懊惱和歉疚,錦字當然摸摸他的

臉說沒關系,是真的沒關系,即使沒有得到很明確的說法,錦字也想,就算是她受傷失憶,也不

可能是君綽對她做的,君綽的懊惱和歉疚,最可能是因為沒有保護好她,她又怎麽會怪他呢,既

然說好不記得,就不提了,她不想總是意氣卓然的君綽面上帶了那種似乎是無可挽回的懊惱和歉

疚,所以說不提,就不提了,總該往前看,更何況她如今與君綽相伴,能想到的記憶,都是與之

有關,都是甜蜜欣喜的,她覺得不要強求太多的好,話是這麽說沒錯,錦字一直以來也是這麽提

醒自己的,可那種失去記憶的無力感,無力追尋的茫然無措,無時無刻不在敲打著她,她睜開

眼,第一個看見的是君綽,君綽說他們一直相伴,她深信不疑,依賴著君綽,君綽很好的安撫了

她,可是除了君綽呢,在這個地方,另外的人,所有的一切,沒有一個能給予她歸屬感,她是游

離在外的,就算是再友善,再體貼,所有對她表露的關懷都是真的,她也不能靠近他們,那是一

種本能的戒備,仿佛是趨利避害,對淮雅是如此,對雲璩也是如此,所以就算剛剛看出雲璩的欲

言又止,她也不願深究下去。

錦字揉著額角晃了晃腦袋,很奇怪,一來到這裏,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放眼四顧,花草茂

盛喜人,卻好像全都不對,猝然一陣悲傷就湧上心頭,茫然無依,那種情緒來的無由,卻太過深

刻,即便是被雲璩打斷,但仍然沒有消下去,也累她又胡思亂想了一通,更是累人了。這地方本

來裏她的居所不願,透過窗戶就可以看到,與周圍其他的庭院景色沒有什麽不同,可錦字從看見

第一眼就無端覺的不對,朝著這邊發呆了半晌,忍不住詢問了君綽,君綽便是一楞,像是沒有料

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接著就撫了撫她的頭發,眉眼間盡是溫柔的笑意,他說原本就是那樣

的,只是小亭是新建的,多了個可以歇腳的地方,錦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看見君綽眼中一閃

而過的情緒。也就這麽的,奇怪的,心中莫名有些惦記的地方,平時也不自覺的就對著這邊發

呆,可幾次三番,君綽帶她出門,都沒有經過這邊,她也不知怎麽地,就那麽隔著窗戶看,也不

想著要到這邊來,今日是君綽不在,她又看著看著,那幾分情緒又升上來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

這裏,走到小亭裏,坐下又站起來,繞著小亭不安的走動了幾圈,又坐下去了,心中空落落的,

有些急躁,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

掃了掃衣袖,舒了口氣,既然雲璩都走了,那君綽應該是快過來了,錦字不想讓君綽也煩心這些

她煩心的事情,調整了下心情,快步往居所回去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甫一離開這裏,她竟有

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回頭望了望,小亭上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閃著耀眼的光,四下的花木很是寂

靜,可她心中的思緒始終牽連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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